“往年这个时候是最高峰,全县大小单位都印贺卡、相互送,今年全取消了。”华东某县政府办公室负责人说,目前县政府没收到一张贺卡,也没寄出一张。
“去年五六个领导打电话推销贺卡,学校买了三千张,寄出去两三百张,剩下的现在还塞在床底下。”一位公办乡镇中学校长告诉记者,今年,他没接到一个推销电话。
今年是“严禁公款购买印制寄送贺年卡”第一年,中央禁令立竿见影,往日浪费触目惊心。公众疑惑的是,高成本、低效率的纸质贺卡早已渐渐淡出百姓生活,为何却在“公家单位”风行多年、泛滥成灾?
“每年12月初,贺卡就陆陆续续来了,元旦和春节前是两个高峰,一天几百封。”中部某省一位厅级单位办公室副主任介绍往年的“贺卡盛况”。
“寄给厅长的最多,他没时间看,我们就一封一封拆开,把姓名、单位、职务录入电脑,集中打印出来好几张纸,送给厅长打钩。”他说,厅长扫一眼名单,打钩的表示要回寄,办公室再以厅长的名义,一张一张的填写贺卡、封好、寄走。“厅长收到一千多张,一个处长一两百张,全厅收到加寄出的超过两万张。我们厅机关才一百多人,年底本来就忙,你算算这得占用多少精力!”
华东某县外宣办主任告诉记者,对他来说,每年的“贺卡季”9月份就开始了。“我们县每年都要做公务贺年卡,要求达到‘宣传形象、招商引资’的目的,设计任务就落到我头上了。”他说,卡的风格要求每年一变,每个县领导的口味还不一样,“反复折腾,前后得二十多天!”
他介绍,先是有“县级公务贺卡”,后来县财政局、国税局等“有钱单位”开始单独设计、印制“单位公务贺卡”,再后来全县大小单位,乃至一些二级机构和乡镇也跟风,一到年底办公室里贺卡满天飞。
“贺卡种类很多,我见过的就有纸片型、立体型、烫金型、绸缎型,便宜的两三块钱一张,贵的五六块钱、十五、三五十块钱一张的都有。”他估算,全县各单位一年花在贺卡上的钱,总数超过一百万元。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贺卡谁会看?”该县政府办公室一位负责人说,县长一年能收到两三百张贺卡,副县长也有好几十张,一方面是量太大,另一方面这些公务制式的贺卡让人感觉“情谊不足”,很多没拆封就直接进了垃圾箱。
“花公家的资源,谋个人的人情”
采访中,多家单位都表示“中央出台的禁令太好了,我们发自内心的欢迎!”但是,这股“公务贺卡风”从何而起,为何又泛滥成灾呢?
上述那位县政府办公室负责人回忆,本县的公务贺卡源于攀比。“大约10年前,县领导收到邻县寄来的一张公务贺卡,看起来很新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领导坐不住了,说咱们不能落后,明年也要搞!”
这些精心设计的公务贺卡寄给谁呢?“主要是给领导寄,给上级机关寄,同级单位互相寄,下级寄来的一般不用回寄。”他说,其实各级干部经常大会小会碰面,祝贺新年没必要专门寄张卡,“主要还是维护关系网,寄张卡表示‘你在我心里有地位’,领导级别越高、感情越好,选卡越要高档,越要亲笔书写。如果上级机关同办公室有几个人,那都得寄,不然怕得罪人。”
除了下级、同级,有没有民营企业寄来贺卡呢?记者采访的多家单位均表示“极少”。一名处级干部道破缘由,贺卡邮递慢、效率低,“民营企业想争取项目、资金,直接就上门了,贺卡能办成什么事?”他说,只有在不讲究成本、效率的“公家单位”,贺卡这种过时方式才有生存的土壤。
据介绍,邮政公司是“公务贺卡”泛滥的重要推手。每到下半年,邮政公司就通过领导、同事、亲友各种关系推销贺卡,有时“搞定”了上级部门,直接摊派。“名为宣传形象、沟通感情,其实花的是公家的资源,谋的是个人的人情,采购人员有回扣,邮政公司有钱赚。”
在政府部门、国有企事业单位“贺卡大订单”推动下,邮政部门的贺卡业务收入连年高速增长。以一家一线城市邮政公司为例,从2007年的3000万元起步,2011年已突破3亿元,贺卡业务量5年扩大10倍。
如何遏制“不必要的公务活动”
对这次“贺卡禁令”的效果,记者采访的多个单位、行业都表示“相当彻底、没有反弹”,“因为公务贺卡本身就没多大价值。”
中部某市招商局局长介绍,以前给意向客商寄贺卡是一种“招商由头”,现在用电子贺卡、贺年短信完全可以替代。
一家大型国有银行地市级支行行长介绍,中央禁令公布第二天,他们就接到了北京总行的通知,要求以其他方式“维护好客户关系”。“其实我们早就不用贺卡了,电话、短信、微博、微信,重要客户登门拜访。”他说,分行每年倒是要给市里各部门领导寄贺卡,“今年中央禁令出来,正好光明正大的不用寄了。”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丁元竹认为,“贺年卡上的浪费”,折射出的是追求形式、不讲实效、铺张浪费的干部作风。中央出台专门的管理规定,体现了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务实态度。“既要打老虎、打苍蝇,也要打击公款贺卡这样的‘微腐败’,才能从细节着手改变党风政风。”
近期,中央发布了《党政机关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条例》,对公务活动不当使用公共资金、资产和资源,给国家和社会造成损失的行为,从程序标准、经费预算、监督检查、责任追究等方面作出具体规定。
上海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马国贤认为,可以通过政府绩效管理,像管理企业一样管理政府,从机制上控制“不必要的公务活动”。“把政府部门的职能指标细化了,让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像公务贺卡一样,不考虑成本和效果,随意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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