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市中心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一家名为“老爷车”的阿塞拜疆餐厅，两名膘肥体壮的保镖跟随着一个黑帮大佬走出餐厅。街对面的一幢公寓楼内枪声响起，已经在5至6层楼梯间蹲守了大半天的神秘狙击手使用AS VAL特种步枪，连续向这位大佬开了6枪。大佬应声倒地……

　　被打死的黑帮大佬是俄罗斯黑社会的教父级人物，人称 “哈桑老爹”的阿斯兰·乌索扬。乌索扬之死仅仅是俄罗斯黑帮内斗的冰山一角。作为世界上组织化程度最高的黑帮，俄罗斯黑帮在2000年普京担任总统后一度不再公开街头枪战，但乌索扬之死很可能会拉开俄罗斯黑帮的新一轮地盘争夺战，莫斯科的街头血腥似乎难以避免，硝烟味已经弥漫在俄罗斯、东欧的上空……

　　黑帮之王

　　曾躲过两次暗杀

　　六千黑帮街头厮杀

　　已经76岁的哈桑老爹实际上就是俄罗斯黑帮中的教父级人物。有媒体曾称他是“俄罗斯黑帮之王”。但树大招风，2010年，哈桑老爹就曾在莫斯科市中心遭遇暗杀。当时杀手在他儿子的寓所相隔四条车道的马路对面租下了一套公寓，设伏三个月，终于“守株待兔”等到了他。不过那一次他虽然腹部中了三枪但是侥幸活了下来。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精心疗伤，他一度对外宣称自己已经遇难。算上1998年的那次未遂暗杀，哈桑老爹已经躲过两次来自黑暗的子弹。

　　但“事不过三”，1月16日出事的这家阿塞拜疆餐厅，是哈桑老爹最常来的餐厅。他经常在这家莫斯科市中心的餐厅里与人会面。尽管杀手的身份还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杀手在这里等了他好久。俄罗斯警方的调查发现，枪手藏身的公寓楼有两名居民在案发前两个月连续接到同一个神秘电话，询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出售或出租自己的公寓。

　　黑帮往事　　

　　六千黑帮街头厮杀

　　上世纪90年代，俄罗斯黑社会之间的争斗肆无忌惮，十分血腥。匪徒穿着尺码不合适的西装，经常在街头利用汽车炸弹和飞车枪击相互厮杀，抢夺地盘和势力范围。“哈桑老爷”乌索扬就是在这个时代名声大噪的。

　　俄罗斯现代意义上的黑帮，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20~30年代的前苏联时代。当时，社会上的各种暴力罪犯被统一关押在“古拉格”(劳动集中营)中。这在某种程度上为日后的有组织犯罪埋下了伏笔，因为古拉格让这些暴力罪犯的组织化程度迅速提高。

　　上世纪80年代末期是俄罗斯黑帮的高速发展期。当时处于转型期的前苏联社会环境为黑帮提供了天然的温床。他们从事的活动包括政治暗杀、抢劫、走私、贩毒、收取保护费、贩卖人口等等劣迹累累，臭名远播，造成社会动荡不安。特别是借社会转型之机，随着国家的垮台，传统的安全机构也被颠覆了，没有人监管社会治安和法律实施。大企业主只剩下同犯罪集团合作这一条路可选择了。

　　与此同时，由于俄罗斯经济局势恶化，军方大量裁员与预算删减，原来的克格勃的许多精锐即为俄罗斯黑帮所吸收，成为对抗政府法治的中坚力量，公然与社会对抗，明目张胆地进行各种犯罪活动。到本世纪初，俄罗斯的大小黑帮总共有6000个之多。

　　俄罗斯黑帮的全球化

　　随着俄罗斯黑帮势力的壮大，俄罗斯本土和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已经远远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向尼日利亚提供武器，从哥伦比亚购买毒品，与意大利黑手党合作洗钱，跟日本“山口组”携手开拓色情市场，他们贩卖甚至交易核材料高浓缩铀。作为库尔德人的哈桑老爹，甚至向土耳其境内的反政府组织“库尔德工人党”提供武器和资金。

　　目前有280个俄罗斯犯罪团伙在美国设立了“代表处”；俄罗斯犯罪组织已经渗透进了50多个国家，每9个月其成员数量就会翻一番，200个山头较大的犯罪团伙正在计划构建笼罩全球的犯罪网络。美国的“同行”曾感慨，俄罗斯人是“业内”最精明、效率最高的诈骗者。2010年8月，法国的犯罪研究专家阿兰·鲍尔曾形容俄罗斯黑帮是“全欧洲组织化程度最高的犯罪组织，其人员构成和武器装备水平，意味着他们甚至有能力进行准军事活动。”

　　美国前联邦调查局局长路易斯·弗里曾指出，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俄罗斯黑帮是对美国国土安全的最大威胁。随着美国打击力度的加大，一些俄罗斯黑势力开始重返欧洲，甚至一些上世纪70年代移民美国的大佬也回到了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但来自俄罗斯黑帮的威胁并没有减弱。美国国务院2011年11月曾表示，来自俄罗斯的犯罪集团对美国来说最具威胁，其危害已经超过了意大利和日本的黑帮组织。

黑帮转型

　　向国家政治、经济领域渗透

　　在俄罗斯黑帮发展史上，2000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对于俄罗斯2000年普京担任总统以来，街头暴力犯罪大幅下降。那一年，出自克格勃强力部门的年轻人普京从叶利钦手中接过了俄罗斯的最高权力，普京放出话来，“在街头公然进行的帮派活动有损国家权威”，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20世纪90年代的黑帮争斗已经尘埃落定，”俄罗斯政治学者加莱奥蒂说，“此前没有形成谁强谁弱的秩序，也没有划定地盘，但帮派争斗的结果是，形成了等级顺序，并让大家对于资产的瓜分产生了认同。”虽然普京让俄罗斯的黑帮转入地下，并没有触动黑社会的等级制度。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累积了大量财富的俄罗斯黑帮开始向国家政治、经济领域渗透，或明或暗，控制俄罗斯经济命脉；凡是威胁他们利益者，一律惨遭报复，许多政商名流被暗杀的事件，即为出于俄罗斯黑帮之手。不过这个时候，俄罗斯的黑社会已经不屑于再玩街头火并这样的“小儿科”了。

　　2/3的经济被黑帮掌控

　　1998年，美国官方的一份报告称，当时2/3的俄罗斯经济被黑帮掌控，其中包括40%的私营经济和60%的国有企业，全俄1740家银行中的大约一半也被黑帮所控制。

　　近年来情况似乎并有所改善，但俄罗斯黑帮的力量依然超过外界的想象。根据维基解密网站2010年底公布的文件，西班牙一名资深检察官告诉美国驻马德里使馆，俄罗斯几乎已经变成“黑帮国度”。据信，俄罗斯黑帮旗下掌控数万家企业，众多私人银行的老板也都与黑手党有所牵连，而由黑帮制造的“影子经济”的总量目前已达到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的20%~25%。

　　黑帮洗牌

　　新旧大佬重划势力范围

　　尽管哈桑老爹为何被杀害仍是一个谜，但毫无疑问，此案将会对俄罗斯黑社会产生巨大影响。暗杀哈桑老爹的原因很可能是俄罗斯黑帮洗牌，因为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被判刑的一些俄罗斯黑帮老大，最近几年陆续出狱，但他们原有的位置已经被占据，引起他们的不满，他们企图重新瓜分势力范围。

　　哈桑老爹被杀当晚，俄罗斯黑帮头目们在莫斯科另一家饭店紧急召开了四十分钟的碰头会，商讨“哈桑老爹”的接班人问题，最后决定由乌索扬的侄子、绰号“米龙”的德米特里·千杜利亚来接替乌索扬的位置。这位新接班人当即表示，杀害乌索扬的凶手绝不会轻易被放过，他一定会为乌索扬报仇。

　　黑帮头目展开了“狩猎”行动

　　尽管此事已过去近一个星期，哈桑老爹的葬礼也已有惊无险地顺利结束，而俄罗斯黑社会的硝烟味似乎仍未平息。复仇的行动可能已经开始。1月20日深夜，绰号为“苏呼米的阿斯塔”的31岁黑帮老大阿斯塔木尔·古里亚在阿布哈兹被谋杀身亡。古里亚是乌索扬的对手之一，在2012年12月在迪拜举行的黑帮碰头会上共有15人获得“黑帮头目”头衔，而古里亚也是其中之一，此举被视为是对“哈桑老爹”的挑衅，乌索扬也对这些新任黑帮头目展开了“狩猎”行动。因此古里亚的遇害也被视作是乌索扬一方对其对手的报复行为。

　　加莱奥蒂说，哈桑老爹遭谋杀，可能会改变当前的状况。尤其是现在，2014年俄罗斯索契冬奥会利润丰厚的建设项目，以及从阿富汗走私海洛因的途径，正在成为有组织犯罪团伙新的竞争目标。(文字：东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