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镇上来人看你来了。”4月的阳光斜射在顺庆区大林镇昌宫村一栋二层小楼的院坝里，院子旁边一树洁白的梨花和新抽的绿叶相映成趣，一湾溪水在院子前边缓缓流淌。102岁的何雍氏安详地坐在椅子上，孙媳妇冯林玉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陪她聊闲。看到镇干部来到家里，冯林玉和丈夫何德华连忙从屋里端出几根条凳和茶几，拿出纸杯给客人倒水。

　　“老人家，听说你的曾孙媳妇就要生了，家里马上五世同堂了，我们特地来看看你。祝您健康长寿!”大林镇党委副书记赖小英笑着对何雍氏说。

　　能省一分是一分 一床蚊帐用了近100年

　　“奶奶，你的蚊帐又破了个洞。”冯林玉从针线包里拿出针线，开始缝补蚊帐。蚊帐是蓝色的，她特意选了一块蓝布。“奶奶特别爱漂亮，修补时针脚要下得特别密，要尽量修补得好看些。”

　　“这床蚊帐用了近100年，奶奶嫁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冯林玉边补边说。蚊帐是用老麻布做的，样式很古旧，但洗得干干净净，有一丁点破损的地方都用蓝布补起来了。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蓝色补丁犹如一朵朵小花点缀着这床百年蚊帐。

　　“奶奶特别节俭。”冯林玉对记者说，刚过门时，她第一次见到蚊帐上破了一个大洞，就跟奶奶提出添置一床新的，可奶奶不听。为了这件事，她还跟奶奶呕了一阵子气。后来，见到奶奶卧室里陪嫁时带来的箱子、柜子，装满了晚辈买的新衣服，冯林玉什么都明白了。打那以后，她再不提换蚊帐的事。

　　“和奶奶一样，公婆也都很节俭。”冯林玉说，公公和婆婆在世时，去芦溪赶集卖菜，从来都是挑着担子绕很远的路，也舍不得花2毛钱买一张过河的船票。为了把破草房换成小洋楼，家里从来不买“坐墩肉”，都是啥便宜吃啥。新房修好以后，原来家里的物件，大到衣柜、床，小到桌凳、锄头，都很少换新的，能凑合用的就用上，连厨房添米用的都是效力多年的木头“角筛”。冯林玉笑着说，这个“角筛”是传家宝，将来给孩子们留着。

　　能做的事都自己干 一根拐棍陪伴老人30余年

　　该做午饭了，何雍氏坚持自己生火。她拄着一根颜色已经发黑的木拐杖，迈着不太利索的腿走到屋檐下，这里整齐地码放着她亲手打捆的柴火。弯腰选了两捆柴，她慢慢地走到灶台后，用打火机点燃，放进灶膛里。灶膛迅速地红了起来，映着老人慈祥的脸。

　　“奶奶很倔，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要别人帮。”在老人拿柴火时，冯林玉并没有上前帮忙，她往铁锅里添了些水，然后在灶台上忙活起来。她告诉记者，她过门时，奶奶已年过八旬，走路都不太利索了，那根拄拐陪伴了老人30余年。

　　院子外，何德华把刚收回家的蔬菜清理整齐，用稻草一捆一捆地打好捆，妻子明天要背到集市上卖。何德华今年50岁，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几十年来，种水稻、小麦和蔬菜，养生猪、喂鸡鸭、磨豆腐，可以赚钱的活他几乎都做遍了，就这样一分一分地攒钱，30岁那年，盖起来在当时农村少有的二层小楼。“受家庭影响，儿子一直都很勤快。很小时就帮家里干家务，做农活，儿媳妇进门后家里又多了一个帮手。”何德华笑呵呵地说。

　　“她家的家风特别好，几辈人都吃苦耐劳，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说起冯林玉一家，周边的村民无不竖起大拇指。

　　不是亲人胜亲人 一台空调温暖全家人

　　在冯林玉家，除了前年添置的一台21英寸彩色电视机和一台壁挂式空调外，记者再没有看到什么现代化的家具家电。电视放在堂屋里，空调则放在何雍氏的卧室里。

　　“奶奶年纪大，冬天怕冷，夏季怕热。”冯林玉说，六七年前，夫妇俩就合计着给奶奶买台空调。可是老人非常固执，不愿意给家里增加负担。近几年，奶奶小便偶尔失禁，为了安全，冬天不敢再用电热毯了。前年春节，冯林玉的儿子何小龙打工回来，知道这个情况后，“强行”给奶奶卧室里装了一台空调。

　　“其实奶奶并不是亲生奶奶，但我们之间比亲人还要亲了。”冯林玉向记者透露了一个“秘密”，公公18岁时过继给奶奶，这个全村人都知道。但全家人对奶奶非常尊重，早晚都要到面前问候，吃饭也要等奶奶坐好了再动筷子。直到现在，儿子何小龙从外面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祖奶奶报个到。

　　“舌头和牙齿那么好，也有打架的时候。”冯林玉对记者说，奶奶一辈子不容易，30多岁就没了丈夫，守了大半辈子寡，做晚辈的能迁就尽量迁就。家里偶尔也闹点小矛盾，但很快就过去了。奶奶小时候裹过脚，指甲要定期修剪，冯林玉和丈夫隔上十来天就给奶奶剪指甲，冬天把电视机搬到奶奶卧室里，让她尽量卧床休息。现在，何雍氏一天见不着孙媳妇就不习惯，逢人就夸自己命好。

　　“前些年本来想出去打工挣钱的。”冯林玉说，由于公婆先后生了病，奶奶年纪越来越大，夫妇俩就守在家里。“虽然过得苦点累点，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比什么都强。”

　　“下个月，我就要抱孙子了。”冯林玉眼睛笑成了月牙，这两天，儿媳妇去镇上做了孕检。医生说，顺利的话，这个月孙子就要出世了，“等孙子满月，儿子也回来了，一定要拍张全家福。”

　　堂屋正中摆着一个“天地君亲师”的牌位。“这是从以前的老房子里搬过来的。”冯林玉说，她书读得少，不太懂什么大道理，觉得既然是上辈人传下来的，就把它留下了。牌位下面，电视里正播放着南充电视台公共频道的节目，8个大字在屏幕上特别醒目：勤劳、朴实、诚信、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