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沿街乞讨的假和尚,几年前开始现身于纽约,最近夏天到,游客多,他们又大批出没,每天像上班一样出来乞讨,最喜欢人流密集的地方,他们可能还分配“地盘”,在一些“热点”位置,例如布莱恩公园,经常看见同样的几张脸孔。
尽管剃光头、穿僧袍,这些和尚使用高级iphone手机,戴漂亮手表,喝咖啡,僧袍下穿卡其裤,休闲鞋,彼此之间用别人听不懂的中国方言互通消息。
这些假和尚讨钱相当有技巧,通常他们手里握着一张小佛像,突然拦住街上的行人,把小佛像塞过去,如果你接过佛像,以为是免费赠送品,你便上钩了,假和尚会立刻说出一个英文单词:捐款(donation)。当你打开钱包看有没有零钱,他已经把一本捐款簿递到你眼前,上面写着某某人捐了20块,30块,暗示你也应该捐这么多,这时候你便意识到麻烦来了,不给吧,假和尚粘着你不放,经常有人被弄得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对。
记者在五大道和42街采访了一名自己承认是假和尚的男子,他看上去40多岁,中等个子,说普通话,正在路边小摊买饮料,他先是警惕地意识到被拍照,接着很快放松下来,脸上笑嘻嘻,主动建议到公园里坐下来谈。
问他报纸上披露他们是假和尚,到底是真还是假?他供认不讳,大大方方地说:“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
接着假和尚滔滔不绝为自己辩护:“我们又没去抢,是不是?这个手镯也要钱买的,人民币3块钱,我们还要坐飞机,还要吃,你给一块两块,商店至少要卖4块5块,只不过他们交税,我们没有。”
他一点都不担心被警察抓,说:“真正的犯法,美国便衣警察很多,你敢吗,你跑得了吗?”
中国假和尚组团来美乞讨,美国和中国媒体都有报道,但假和尚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什么感受?我们还有什么感受?管它登,它要登就登,我们又不会怎么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说:“骂我们的都是中国人,老外一个也没有,老外都很好,素质很高,就是我们中国人,说什么假和尚呀,这么多,你管得了吗?”
这些假和尚最早在华埠、法拉盛乞讨,很快被华人戳穿,还被真和尚“打假”,送去警察局,后来他们转移到曼哈顿中城。该假和尚说:“2010年,真和尚把我们假和尚送到警察局,那又怎么样?我们有东西给人家,人家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这是合法的呀。”
采访过程中,手机响起,假和尚掏出一个iphone,换成一种中国方言接电话,打完手机,问他是不是同伙打来的,他得意地说:“很多啦,总共美国有200个,纽约有40来个,洛杉矶、旧金山、华盛顿,我们搞的什么东西,你们还不清楚?”
假和尚说自己不懂英文,但这不妨碍他向外国人讨钱:“你给他(佛像佛珠),他拿去,知道这个东西拿过来,肯定要给钱的嘛,他给就给,不给就拉倒嘛,是不是?”给多少?他说:“不一定,一块、两块有,五毛也有。”他把身上背的袋子拉开,里面有一小叠零钱,手里掏出一把硬币。
假和尚扮真和尚,岂不是欺诈?这位假和尚振振有词地自我辩护说:“怎么叫真,怎么叫假,人家在里面(佛寺)就是真,我们在外面跑就是假吗?老百姓干死都没钱,贪污的人有多少?有些事情要反过来想,怎么真,怎么假?!”
在他看来,真假和尚,区别只不过是一张牌照而已:“你到美国就有身份吗,我们如果有身份,买个房子,弄个菩萨,开个光,就可以了嘛,我们现在是没地位。”
说着他起身要走了,问他每天的“工作时间”,他说:“不一定,哪里好玩就玩一下,想休息就休息,想走就走,很自由,谁管你呀。”
他沿着42街走向时报广场,一路不停地想塞给路人小佛像,没人理他,走到6大道,隔街望见一个熟人:“是大师兄。”他停下来等,那位年纪较大的大师兄走过马路,两人打招呼,一起走去附近买咖啡,然后到公园里树荫下乘凉。
游客:我以为他是真和尚
在时报广场附近,另一名穿僧袍的男子拦住一对白人游客,不到两三分钟,从游客手里拿过钱,然后飘然而去。
来自加拿大的普登(Richard Purden)说,他去过世界很多地方,对这种事情觉得挺平常,也觉得是好事,他以为该和尚是真和尚,“他用英文说‘peace’(和平),为我们祈祷。”
他的女伴表示,和尚突然走过来她有点吓了一跳,对方给了她一串佛珠手镯和一张小佛像,还给她看了捐款簿,上面写着某个国家某某人捐了20块,30块,她身上没多少零钱,给了7块。以后碰到还会不会给钱,她说,要看当时心情怎么样。
在旁边摆摊画肖像的华人秋先生很看不惯这些和尚,觉得他们“丢华人的脸”。他说,这些人好像一个团伙,十几个,天天都在这里,像打工一样,晚上呆到11点,整一个骗钱的职业团伙,有人给钱,有人躲着走开,纽约当地人很讨厌他们,他们主要骗游客,一天伸伸手骗二、三十个人,赚一两百块总该有吧,比打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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